Hecate009

非暴力沟通①

汉尼拔在两具尸体外向他伸出手，像是邀请共舞的手势。
威尔盯着汉尼拔袖口处的暗红色，除了这血渍与汉尼拔胸膛比平日急促的起伏，威尔看不出一点儿他与那两具尸体的关系。
这很有趣，当你与一个人过于亲近，那么你将不容易分辨他的好与坏。就像现在，他已经无法如刚开始时对亡者产生同情与悲愤，当他们上前冒犯了汉尼拔开始，威尔就已经在内心给他们预定了结局。

他们之间的尸体还有余温，车灯下能看到雪花飞舞着落到他们身上，然后消失。
“威尔。”汉尼拔催促他，威尔抬起眼看着汉尼拔的脸，此时此刻他终于意识到了，他无法逃走。
“我能看到你的小脑袋在思考，”汉尼拔没有丝毫不耐烦的样子，口吻更像是在安抚不服管教的幼童，“但你我都清楚的一点是，你逃不掉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雪花被风卷着送入威尔的口腔，他被风呛到了。
威尔见过汉尼拔为艺术家的完美演出鼓掌，甚至热泪盈眶，那是他第一次认识到身边的这个人是有情绪的，他可以被什么感动，但那不会是为活生生的人类，也不会是因为温暖的肉体。
“我不想逃了。”威尔后退一步，“你能杀掉我，我不在乎，我也不会跟你走。”
“威尔。”
那声音像是一种警告，威尔知道他踩在底线上了，而他选择继续下去:“我厌烦了。”
汉尼拔此时才露出一点诧异的表情，与其说诧异不如说更像小孩儿对什么新鲜事物感到好奇。他轻轻偏了一下头，在威尔举起枪时他变得失望了，威尔能从他的眼神里看出来。
“威尔，这种选择老套而愚蠢，我们没有必要走这一步。”
威尔握着枪，那重量让他安心，他不知这把武器属于地上两个人中的哪一个，它的主人没来得及拔出它。所以现在，威尔成为它新的使用者。
但他的手臂出卖了他的意志，威尔在寒风中不可遏制的颤抖。
“威尔，”汉尼拔坦然的，如同直指他面容的只是春日抽芽的柳条，“你无法向我开枪。”
“不，我可以。”威尔拉开保险，子弹上膛的声音在无人的深夜里连风雪也无法吹散。
“那么就动手。”汉尼拔跨过地面变凉的尸体迅速逼近，威尔恐惧的同时无法不注意即使此刻汉尼拔的行动依旧优雅。

一声枪响。
子弹擦过汉尼拔的风衣冲进夜空，消失在远处的密林。
“See?”汉尼拔已经来到威尔的面前，他呼出的雾气融化了威尔睫毛上的雪花，“You can't kill me. ”
威尔在他的气息中哆嗦着，对方身上的热量让他畏惧。
“不过我们可以给你的勇气一点儿小的奖赏，是吗？”
冰冷的手术刀隔着他的羊绒毛衣抵在他的小腹上，厚实的布料在那凶器下脆弱不堪，刀锋精准的刺入一道陈旧愈合的丑陋伤疤。
“嘘……威尔，吸气。这会很快。”汉尼拔空闲的手揽住威尔的后颈，爱抚宠物一般磨蹭着，甚至没费心将威尔的枪缴掉，“别担心。”
威尔顺从的吸气，闭上眼。
他们都知道那伤疤下是什么。
伤口沿着手术刀游走过得路线扩大，血液温暖了汉尼拔因为天气而僵硬的指尖，他将手指探入新鲜的伤口，威尔伏在他肩头不住抽气，从喉咙深处挤出哀鸣。
十几秒又或十几分钟之后，一块储存卡大小的GPS定位器被汉尼拔拿了出来。
“好了。”
汉尼拔抚摸威尔略带胡渣的脸，将一个吻落在威尔颈侧，他在威尔的耳边说了什么，威尔只觉得轰隆隆的暖流敲打着他的鼓膜。



“失踪一年零两个月的威尔格雷厄姆在俄亥俄州被发现……”
“没人知道他经历过什么……”
“FBI特别调查员威尔格雷厄姆仍在昏迷当中，目前警方未给出任何……”
威尔将新闻关掉，一边的杰克正看着他。
“你看起来老了。”
一个小小的玩笑成功逗乐了杰克，单人病房里凝固的气氛被瓦解，威尔等待着，手抚上被层层纱布包裹着的伤口。
“威尔，我不会催你，任何人都是，只有当你准备好我们才会谈这个，好么？”
“……你把曾经那个严厉的冲我嚷嚷的杰克变哪去了？”
“我从未因我的严厉后悔过。”
“你当然不。”
“你是唯一一个。”
威尔哑然。杰克看起来老了很多，这一年多的时间给他们都带来了惊人的变化，威尔从他的神情里看出疲倦。
“那不是你的错。”威尔轻声说。
“我知道，但我总忍不住想，如果我没有逼你那么紧……”
“他也总是能得到他想要的，或许要等上一段时间，但他总会得到的。”威尔撑起身体想换一个姿势，却疼的微微抽气。杰克从沙发上起身靠近病床扶起威尔，在他背后垫上羽毛枕头，威尔放松的叹了口气:“谢谢。”
“你是怎么逃出来的？”他们安静的呆了一会儿，杰克终于忍不住发问。
“不是说等我准备好？”威尔调侃道，在杰克感到尴尬之前他继续说，“他放我走的。”
“为什么？”
“……我不知道。”
威尔停顿了一会儿，等着一阵疼痛过去:“也许他觉得时间到了。”
“什么时间到了？”
杰克得到了一个耸肩作为答案。
不要着急，杰克阻止自己，他们还有时间，威尔平安的回来了，他们还有大把时间。

“我们可以用更简单的方式解决。”威尔再次醒来的时间是深夜，汉尼拔坐在病床边上，正在读马歇尔卢森堡*的书。
“你怎么进来的？”止痛药让威尔变得迟钝又平静，他只能抛出他最先想到的问题。
“我从没离开过你，你知道的。”
“不……你走了。”
“我走了么？”汉尼拔没把视线从书上移开，“那我为什么在这儿？”
“你是我的……幻想。”
“幻想，梦境，另一个你……都可以。你的大脑，你说了算。”汉尼拔轻轻合上书本，将身体转向威尔，他的样貌在灯光下真实的不可思议。
“解决什么？”威尔干渴的要命，药物的作用下他的大脑更混沌了。
“解决你和我之间的问题。”幻觉中的汉尼拔喂了他一点水，“我们曾将你关起来不见任何人，那不好。”
威尔晃了晃脑袋，把这个想法带来的回忆从脑海里赶出去。
“是啊，那让你变得无趣，所以这次，我给你你觉得自己想要的。”
“……我想要什么？”
“自由。”
威尔偏过头去，感觉汉尼拔的手指正擦磨他的下巴，他不自觉的仰头享受这触觉。
“你该休息了威尔，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你会很忙碌，扰人的警察、媒体还有心理医生都会找上你……”这幻觉太过逼真了，威尔甚至能闻到汉尼拔手指上香皂的味道，汉尼拔刻意将声线压的低沉，让威尔昏昏欲睡，“晚安……威尔，记得我会在你身边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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好多坑，哪个感觉好填哪个(≖_≖ )
*马歇尔卢森堡，美国威斯康星大学临床心理学博士。国际非暴力沟通中心创始人，全球首位非暴力沟通专家。 于2003年出版《非暴力沟通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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感觉老汉十分需要这本书(并不)